第47章 英國梨與小蒼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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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英國梨與小蒼蘭
原野自從覆出後一直都是各大媒體重點關註的對象, 昨天又是老太太的壽宴，外頭不知道有多少娛記的長槍短炮對著他們。
如果原野因為被下藥而去醫院的事情爆了出去，那些人還不知道要怎麽寫, 餘聲也是實在沒法子了, 才把他送到了原氏控股的私人醫院。
第二天一早。
穆瑤還沒完全清醒就感覺到鼻子下面有些癢，她耳尖動了動, 捕捉到了女人壓低的說話聲。
她一睜眼，就看到了兜兜放大的小肉臉，小孩子趴在床邊，手上拿了一張紙巾, 見她醒來, 笑得露出了幾顆小米牙, 扭過頭去, 很高興地對坐在沙發上的大人說：“爸爸，奶奶, 媽咪起床了！”
穆瑤微擡視線，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原野和蘇曉曼，不知道蘇曉曼和原野說了什麽，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陰霾。
直到和穆瑤的視線相觸，他眼中的那股子狠戾才散去, 逐漸平靜, 泛起一絲柔和。
昨晚睡得太沈了，竟不知原野什麽時候起床, 蘇曉曼是什麽時候過來的，穆瑤為霸占了病人的床有些不好意思, 臉上浮起一抹薄紅，溫溫柔柔地和蘇曉曼打招呼：“阿姨好。”
蘇曉曼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柔和, 她指了指床頭櫃上的紙袋子：“瑤瑤醒了，阿姨給你帶了衣服。”
昨天一陣兵荒馬亂，她身上還是抹胸禮服裙，蓬松的裙擺鋪滿了床面，從溫暖的被子裏出來，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就被冷空氣帶起了雞皮疙瘩。
穆瑤同她道了謝，便去病房洗手間將衣服換上了，袋子裏除了很保暖的毛絨衫和毛呢大衣，還有卸妝膏和護膚品。
穆瑤快速地洗漱了一下，擱在臺面上的手機震動，臉上還掛著水珠，穆瑤微睜開眼，模模糊糊看到蹦出來一條新信息，她抽了一條幹燥的毛巾，迅速地將臉上水吸幹，才掀起眼皮看手機。
短信來自於一條陌生的號碼，穆瑤回國後換了新號碼，原家人的聯系方式一概沒存。
【瑤瑤還在醫院吧？奶奶在樓下的咖啡店，想單獨找你聊聊。】
從昨天原野的態度來看，她大概是知道他並不想讓他卷入原家的這些紛爭，只不過老太太開口，她無法拒絕，只能回道【好】。
穆瑤從洗手間出來，病房裏兩大一小的視線齊刷刷放在她身上，她摸不準老太太是否想讓她們的見面避過原野，只能斟酌著開口：“我下樓一趟。”
兜兜撲到她的腿上，抱著她的腿，擡頭看著她，眼神清淩淩的，問她道：“媽咪，可以帶兜兜下樓玩嗎？”
病房裏大人在說話，又沒有他的玩具，小朋友覺得無聊。
原野像喚小狗一樣朝他招招手：“原裕過來，允許你看半集動畫片。”
聽他這樣說，小孩子歡呼著朝他飛奔過去。
將孩子半攏在懷裏，他對穆瑤說道：“麻煩幫我帶一杯黑咖啡，熱的。”
他眼神晦暗，穆瑤一瞬間覺得他似乎全部都知曉，不說破似乎是他們之間的心照不宣，她睨他一眼：“你現在喝什麽咖啡呀？我幫你帶杯熱牛奶上來。”
穆瑤把病房的門帶上，依舊能聽到蘇曉曼模糊的輕笑和打趣，大意是她的兒子終於也有人治了。
只不過原野的回答她沒有聽到。
看著緊閉的房門，他啞然失笑：“什麽時候逃脫過她的掌心。”
咖啡館被包了場，沈清月的保鏢守在門口，替穆瑤開了門。
一晚上不見，穆瑤覺得老太太滄桑了不少，眼神中盡是倦和疲，她有些拘束地和沈清月打了一聲招呼。
“還沒吃早餐吧？昨天晚上是不是都沒吃什麽？”沈清月將餐盤往她面前推，“這些都是你以前愛吃的。”
她的笑容似乎都是強撐出來的。
她在穆家生活了十多年，她那個爸爸都不知道她愛吃什麽，沒想到老太太記得這麽清楚，說是內心沒有一絲觸動是不可能的，穆瑤笑了笑，試著活躍氣氛：“謝謝奶奶還記得，我現在也愛吃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沈清月眼中的笑意加深了些，“你先吃，涼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老太太來找她的原因多半是和昨天的事情有些關系，但她又能起到什麽作用？穆瑤尋思著，有些食不知味。
等她放了筷子，老太太才幽幽開口道：“老二幹出的那些荒唐事，我都已經知道了。”
穆瑤有些詫異地擡頭看她，說是意料之外，其實也是情理之中。
季維昨天說的狗急跳墻確實適合原岱，就算他成功搞垮了原野，那也是兩敗俱傷，他在原家的酒店搞事情，事前或許沒人發現，但事後一查便知。
無論是盤問當天的前臺、查監控或者是藥品來源，原野和季維或許會因為各種原因束手束腳，但老爺子掌權幾十年，哪裏是吃素的？
“他做錯了事情，自然會受到懲罰，後續的事情就讓老爺子去處理吧，小野別插手了。”沈清月嘆了口氣，“小野肯定心有不甘，奶奶希望你能多勸慰他。”
穆瑤知道，老爺子這是要保原岱，她抿著唇，不知道要如何接沈清月的話。
這倒也不是二老偏心兒子，而不顧孫子的感受。
原啟鳴可以因為原岱犯錯而把他“下放”到濱城，可以因為他之前的錯誤狠狠懲罰他。
但他不可能看著後輩鬥個你死我活而袖手旁觀，原野受到的傷害已經是既定的事實，他能控制的只有之後的事情。
不過以原野的性子，這口氣哪裏是能輕易咽下去的，不只是這件事，還有之前的明爭暗鬥，他昨天既然用了“圍捕”這個詞，就說明主動權現在終於來到了他的手上。
他還未有動作，老爺子大手一揮，就給這一系列事情草草畫上了句號，打碎碎牙齒和血吞，這讓原野怎麽能甘心？
看著沈清月眼中顯而易見的悲涼，穆瑤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像是被一根細線綁著，兩頭扯，泛起陣陣疼意。
她在心中暗自談了一口氣，從喉嚨裏滾出一聲“好”，聲音有些沙啞。
老太太嘆了口氣：“與其說老二是在報覆小野，他其實是在報覆我和他爸爸啊，他用這樣極端的方式表達他的不滿。”
“兄弟鬩墻，就是父母的失職。”沈清月的眸子有些深，“瑤瑤，我就是失敗的案例。”
穆瑤後知後覺地聽出些提點的意思。
果不其然，沈清月下一句便是：“如果你們想要二胎的話，最好等小裕長大些吧，你剛回來，多陪陪他，他雖然性格乖巧，但內心還是敏感的。”
她頓了下，繼續說道：“不過我相信，你和小野會做的比我們好。”
話題跳得太快了，穆瑤吶吶道：“我沒想過這些。”
這倒是事實，無論最後她和原野之間的關系怎麽樣，她都會好好陪著原裕長大，之前幾年中缺失的溫情和愛，她也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補償。
即使原家人對她和原野的關系閉口不談，但大家似乎都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，比她自個兒都清楚。
從咖啡館出來之後，穆瑤就有些心不在焉，走到病房門口，她才意識到之前說要給原野帶熱牛奶，結果兩手空空地回來了。
於是便又往樓下走了一趟。
再次回來的時候，她在走廊裏和一個從病房裏出來的年輕男人擦肩而過，男人西裝革履，手上拎著公文包。
蘇曉曼和兜兜已經不在病房，原野呈“大”字形攤在沙發上，疲憊地捏了捏鼻梁。
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不可忽視的脆響，都沒有讓原野擡頭。
穆瑤坐在他身邊，問他道：“你知道奶奶來找我了？”
“我猜的，是老太太會幹的事。”他頓了頓，繼續說道，“今早我媽已經和我說了老爺子的想法，剛才我助理來過，老爺子已經將所有證據都抹了。”
這是原家的醜聞，不能落入別有用心的人的手上，同時這也就意味著，原野也拿不到證據了，盡管他們都知道這是誰做的。
原野的眼神有些冷，聲音也冰淩淩的：“他好像真的很怕我弄死他兒子。”
“交給爺爺去做也好，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晚輩，外人不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繞，只會覺得你不留情面，很容易落人口實。”
雖是寬慰的話，但也是事實，原野是原家商業帝國的繼承人，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放大解讀。
穆瑤將牛奶的吸管插上，遞到原野的嘴邊。
原野側身，享受著她非常妥帖的服務，含住吸管，隨著吞咽的動作喉結滾了滾。
“近點兒，脖子累。”他擡手環住了穆瑤的肩膀，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，沒長手一樣就著穆瑤伸手的姿勢喝牛奶。
穆瑤看著他眼瞳中小小的自己，輕聲開口道：“老太太知道你心裏不爽快，讓我多安慰安慰你。”
原野伸出食指在玻璃杯上敲了敲，有些嫌棄：“就這個？”
穆瑤摸了摸他的下巴，手下的觸感有些紮，問道：“我幫你刮胡子吧？”
原野有些狐疑地看著她：“你會嗎？”
以前兩人最如膠似漆的那會兒，她也沒為他刮過胡子。
之前沒有經驗，穆瑤變得有些興奮，拉著他的手腕把他往浴室拉：“之前不會，但不試試怎麽知道？我之前在電視劇裏看過。”
“什麽電視劇？”原野看她一眼，“愛情片倒是經常有這種橋段，女主幫男主刮胡子，氛圍浪漫，眼神都可以拉出絲。”
“不記得了。”穆瑤坦坦蕩蕩接過他遞來的眼神，催促道，“你先打濕。”
原野掬了把熱水捂了一下，之後便任由穆瑤把剃須泡沫往他的唇邊和下巴上抹。
她低頭看了一會兒剃須刀，隨便比劃了兩下，頗有些大展身手的架勢。
只不過，她正躍躍欲試的時候被桎梏在洗手池和原野的身體之間。
原野攥著她的手腕，原野甕聲甕氣地問道：“破相了會對我負責嗎？”
見她這架勢，他是真懷疑她到底會不會。
她用剃須刀沒有刀片的邊緣抵著他的下巴：“哪種負責？”
“養我一輩子那種。”他說起來倒是有理有據，“我是靠臉吃飯的，破相了我就不能工作了。”
見他說得這樣理直氣壯，穆瑤心中暗哂。
他的下巴被迫擡起，有一滴水順著他的脖子流了下來，緩慢地滑過喉結。
“你現在很像那種求名分的癡男怨女。”
穆瑤伸出手指在他的喉結上輕輕刮了刮，引得他空咽一下。
無所謂了，她說是就是吧，原野順著她的話：“給名分嗎？”
剃須刀在他臉上輕輕拍了拍，穆瑤掀唇道：“想得倒挺美，我喜歡灑脫的。”
在他想要再次開口前，穆瑤眼神警告，她的手上已經微微用力，控制著手中的刀片輕輕刮過他的皮膚。
病房裏有些逼仄的洗手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，兩人離得近，耳邊都是彼此的呼吸聲。
原野低頭，便能看見她因為有些緊張而下意識輕抿的唇，和以很緩慢的頻率翕動的眼睫。
他享受現在寧靜的氛圍，享受她現在看向他時專註的眼神，和她捏著他的下巴的指尖微涼的觸感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穆瑤的指腹在他的唇邊游走一圈，松了一口氣：“行了，大功告成。”
她對自己初次實踐的結果很滿意，欣賞的眼光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，說道：“還有泡沫，你自己洗洗吧，然後打電話讓司機接你出院，我還有事，先走了。”
原野有些不依不饒，說道：“瑤瑤安慰人的方式像是在敷衍。”
自昨天後，他便開始這樣叫她。
穆瑤沒有糾正，他便叫得心安理得，越來越順口。
穆瑤眨眨眼，提醒他道：“還要怎樣？今天要飛奧川了，你得回去收拾東西。”
“下午的飛機，還有好幾個小時，幹什麽不夠？”
他說這話時圈著穆瑤，挑了挑眉，帶著些痞氣，總有點讓人浮想聯翩的味道。
穆瑤從他的手臂下溜走：“我答應要幫周姨帶東西給療養院的老朋友，現在要去找她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狀態輕松，這些話脫口而出，反應過來之後她只覺得背後發涼。
周姨……療養院……
她怎麽在原野的面前說這些？
她頓住腳步，有些僵硬地回頭，原野不緊不慢地捧了水將臉上殘留的泡沫洗凈，拿起她早上用過的那塊毛巾，將臉上的水漬擦幹。
對於她剛才的話，他表情很淡地回答道：“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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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。
穆瑤還沒完全清醒就感覺到鼻子下面有些癢，她耳尖動了動, 捕捉到了女人壓低的說話聲。
她一睜眼，就看到了兜兜放大的小肉臉，小孩子趴在床邊，手上拿了一張紙巾, 見她醒來, 笑得露出了幾顆小米牙, 扭過頭去, 很高興地對坐在沙發上的大人說：“爸爸，奶奶, 媽咪起床了！”
穆瑤微擡視線，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原野和蘇曉曼，不知道蘇曉曼和原野說了什麽，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陰霾。
直到和穆瑤的視線相觸，他眼中的那股子狠戾才散去, 逐漸平靜, 泛起一絲柔和。
昨晚睡得太沈了，竟不知原野什麽時候起床, 蘇曉曼是什麽時候過來的，穆瑤為霸占了病人的床有些不好意思, 臉上浮起一抹薄紅，溫溫柔柔地和蘇曉曼打招呼：“阿姨好。”
蘇曉曼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柔和, 她指了指床頭櫃上的紙袋子：“瑤瑤醒了，阿姨給你帶了衣服。”
昨天一陣兵荒馬亂，她身上還是抹胸禮服裙，蓬松的裙擺鋪滿了床面，從溫暖的被子裏出來，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就被冷空氣帶起了雞皮疙瘩。
穆瑤同她道了謝，便去病房洗手間將衣服換上了，袋子裏除了很保暖的毛絨衫和毛呢大衣，還有卸妝膏和護膚品。
穆瑤快速地洗漱了一下，擱在臺面上的手機震動，臉上還掛著水珠，穆瑤微睜開眼，模模糊糊看到蹦出來一條新信息，她抽了一條幹燥的毛巾，迅速地將臉上水吸幹，才掀起眼皮看手機。
短信來自於一條陌生的號碼，穆瑤回國後換了新號碼，原家人的聯系方式一概沒存。
【瑤瑤還在醫院吧？奶奶在樓下的咖啡店，想單獨找你聊聊。】
從昨天原野的態度來看，她大概是知道他並不想讓他卷入原家的這些紛爭，只不過老太太開口，她無法拒絕，只能回道【好】。
穆瑤從洗手間出來，病房裏兩大一小的視線齊刷刷放在她身上，她摸不準老太太是否想讓她們的見面避過原野，只能斟酌著開口：“我下樓一趟。”
兜兜撲到她的腿上，抱著她的腿，擡頭看著她，眼神清淩淩的，問她道：“媽咪，可以帶兜兜下樓玩嗎？”
病房裏大人在說話，又沒有他的玩具，小朋友覺得無聊。
原野像喚小狗一樣朝他招招手：“原裕過來，允許你看半集動畫片。”
聽他這樣說，小孩子歡呼著朝他飛奔過去。
將孩子半攏在懷裏，他對穆瑤說道：“麻煩幫我帶一杯黑咖啡，熱的。”
他眼神晦暗，穆瑤一瞬間覺得他似乎全部都知曉，不說破似乎是他們之間的心照不宣，她睨他一眼：“你現在喝什麽咖啡呀？我幫你帶杯熱牛奶上來。”
穆瑤把病房的門帶上，依舊能聽到蘇曉曼模糊的輕笑和打趣，大意是她的兒子終於也有人治了。
只不過原野的回答她沒有聽到。
看著緊閉的房門，他啞然失笑：“什麽時候逃脫過她的掌心。”
咖啡館被包了場，沈清月的保鏢守在門口，替穆瑤開了門。
一晚上不見，穆瑤覺得老太太滄桑了不少，眼神中盡是倦和疲，她有些拘束地和沈清月打了一聲招呼。
“還沒吃早餐吧？昨天晚上是不是都沒吃什麽？”沈清月將餐盤往她面前推，“這些都是你以前愛吃的。”
她的笑容似乎都是強撐出來的。
她在穆家生活了十多年，她那個爸爸都不知道她愛吃什麽，沒想到老太太記得這麽清楚，說是內心沒有一絲觸動是不可能的，穆瑤笑了笑，試著活躍氣氛：“謝謝奶奶還記得，我現在也愛吃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沈清月眼中的笑意加深了些，“你先吃，涼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老太太來找她的原因多半是和昨天的事情有些關系，但她又能起到什麽作用？穆瑤尋思著，有些食不知味。
等她放了筷子，老太太才幽幽開口道：“老二幹出的那些荒唐事，我都已經知道了。”
穆瑤有些詫異地擡頭看她，說是意料之外，其實也是情理之中。
季維昨天說的狗急跳墻確實適合原岱，就算他成功搞垮了原野，那也是兩敗俱傷，他在原家的酒店搞事情，事前或許沒人發現，但事後一查便知。
無論是盤問當天的前臺、查監控或者是藥品來源，原野和季維或許會因為各種原因束手束腳，但老爺子掌權幾十年，哪裏是吃素的？
“他做錯了事情，自然會受到懲罰，後續的事情就讓老爺子去處理吧，小野別插手了。”沈清月嘆了口氣，“小野肯定心有不甘，奶奶希望你能多勸慰他。”
穆瑤知道，老爺子這是要保原岱，她抿著唇，不知道要如何接沈清月的話。
這倒也不是二老偏心兒子，而不顧孫子的感受。
原啟鳴可以因為原岱犯錯而把他“下放”到濱城，可以因為他之前的錯誤狠狠懲罰他。
但他不可能看著後輩鬥個你死我活而袖手旁觀，原野受到的傷害已經是既定的事實，他能控制的只有之後的事情。
不過以原野的性子，這口氣哪裏是能輕易咽下去的，不只是這件事，還有之前的明爭暗鬥，他昨天既然用了“圍捕”這個詞，就說明主動權現在終於來到了他的手上。
他還未有動作，老爺子大手一揮，就給這一系列事情草草畫上了句號，打碎碎牙齒和血吞，這讓原野怎麽能甘心？
看著沈清月眼中顯而易見的悲涼，穆瑤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像是被一根細線綁著，兩頭扯，泛起陣陣疼意。
她在心中暗自談了一口氣，從喉嚨裏滾出一聲“好”，聲音有些沙啞。
老太太嘆了口氣：“與其說老二是在報覆小野，他其實是在報覆我和他爸爸啊，他用這樣極端的方式表達他的不滿。”
“兄弟鬩墻，就是父母的失職。”沈清月的眸子有些深，“瑤瑤，我就是失敗的案例。”
穆瑤後知後覺地聽出些提點的意思。
果不其然，沈清月下一句便是：“如果你們想要二胎的話，最好等小裕長大些吧，你剛回來，多陪陪他，他雖然性格乖巧，但內心還是敏感的。”
她頓了下，繼續說道：“不過我相信，你和小野會做的比我們好。”
話題跳得太快了，穆瑤吶吶道：“我沒想過這些。”
這倒是事實，無論最後她和原野之間的關系怎麽樣，她都會好好陪著原裕長大，之前幾年中缺失的溫情和愛，她也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補償。
即使原家人對她和原野的關系閉口不談，但大家似乎都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，比她自個兒都清楚。
從咖啡館出來之後，穆瑤就有些心不在焉，走到病房門口，她才意識到之前說要給原野帶熱牛奶，結果兩手空空地回來了。
於是便又往樓下走了一趟。
再次回來的時候，她在走廊裏和一個從病房裏出來的年輕男人擦肩而過，男人西裝革履，手上拎著公文包。
蘇曉曼和兜兜已經不在病房，原野呈“大”字形攤在沙發上，疲憊地捏了捏鼻梁。
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不可忽視的脆響，都沒有讓原野擡頭。
穆瑤坐在他身邊，問他道：“你知道奶奶來找我了？”
“我猜的，是老太太會幹的事。”他頓了頓，繼續說道，“今早我媽已經和我說了老爺子的想法，剛才我助理來過，老爺子已經將所有證據都抹了。”
這是原家的醜聞，不能落入別有用心的人的手上，同時這也就意味著，原野也拿不到證據了，盡管他們都知道這是誰做的。
原野的眼神有些冷，聲音也冰淩淩的：“他好像真的很怕我弄死他兒子。”
“交給爺爺去做也好，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晚輩，外人不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繞，只會覺得你不留情面，很容易落人口實。”
雖是寬慰的話，但也是事實，原野是原家商業帝國的繼承人，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放大解讀。
穆瑤將牛奶的吸管插上，遞到原野的嘴邊。
原野側身，享受著她非常妥帖的服務，含住吸管，隨著吞咽的動作喉結滾了滾。
“近點兒，脖子累。”他擡手環住了穆瑤的肩膀，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，沒長手一樣就著穆瑤伸手的姿勢喝牛奶。
穆瑤看著他眼瞳中小小的自己，輕聲開口道：“老太太知道你心裏不爽快，讓我多安慰安慰你。”
原野伸出食指在玻璃杯上敲了敲，有些嫌棄：“就這個？”
穆瑤摸了摸他的下巴，手下的觸感有些紮，問道：“我幫你刮胡子吧？”
原野有些狐疑地看著她：“你會嗎？”
以前兩人最如膠似漆的那會兒，她也沒為他刮過胡子。
之前沒有經驗，穆瑤變得有些興奮，拉著他的手腕把他往浴室拉：“之前不會，但不試試怎麽知道？我之前在電視劇裏看過。”
“什麽電視劇？”原野看她一眼，“愛情片倒是經常有這種橋段，女主幫男主刮胡子，氛圍浪漫，眼神都可以拉出絲。”
“不記得了。”穆瑤坦坦蕩蕩接過他遞來的眼神，催促道，“你先打濕。”
原野掬了把熱水捂了一下，之後便任由穆瑤把剃須泡沫往他的唇邊和下巴上抹。
她低頭看了一會兒剃須刀，隨便比劃了兩下，頗有些大展身手的架勢。
只不過，她正躍躍欲試的時候被桎梏在洗手池和原野的身體之間。
原野攥著她的手腕，原野甕聲甕氣地問道：“破相了會對我負責嗎？”
見她這架勢，他是真懷疑她到底會不會。
她用剃須刀沒有刀片的邊緣抵著他的下巴：“哪種負責？”
“養我一輩子那種。”他說起來倒是有理有據，“我是靠臉吃飯的，破相了我就不能工作了。”
見他說得這樣理直氣壯，穆瑤心中暗哂。
他的下巴被迫擡起，有一滴水順著他的脖子流了下來，緩慢地滑過喉結。
“你現在很像那種求名分的癡男怨女。”
穆瑤伸出手指在他的喉結上輕輕刮了刮，引得他空咽一下。
無所謂了，她說是就是吧，原野順著她的話：“給名分嗎？”
剃須刀在他臉上輕輕拍了拍，穆瑤掀唇道：“想得倒挺美，我喜歡灑脫的。”
在他想要再次開口前，穆瑤眼神警告，她的手上已經微微用力，控制著手中的刀片輕輕刮過他的皮膚。
病房裏有些逼仄的洗手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，兩人離得近，耳邊都是彼此的呼吸聲。
原野低頭，便能看見她因為有些緊張而下意識輕抿的唇，和以很緩慢的頻率翕動的眼睫。
他享受現在寧靜的氛圍，享受她現在看向他時專註的眼神，和她捏著他的下巴的指尖微涼的觸感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穆瑤的指腹在他的唇邊游走一圈，松了一口氣：“行了，大功告成。”
她對自己初次實踐的結果很滿意，欣賞的眼光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，說道：“還有泡沫，你自己洗洗吧，然後打電話讓司機接你出院，我還有事，先走了。”
原野有些不依不饒，說道：“瑤瑤安慰人的方式像是在敷衍。”
自昨天後，他便開始這樣叫她。
穆瑤沒有糾正，他便叫得心安理得，越來越順口。
穆瑤眨眨眼，提醒他道：“還要怎樣？今天要飛奧川了，你得回去收拾東西。”
“下午的飛機，還有好幾個小時，幹什麽不夠？”
他說這話時圈著穆瑤，挑了挑眉，帶著些痞氣，總有點讓人浮想聯翩的味道。
穆瑤從他的手臂下溜走：“我答應要幫周姨帶東西給療養院的老朋友，現在要去找她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狀態輕松，這些話脫口而出，反應過來之後她只覺得背後發涼。
周姨……療養院……
她怎麽在原野的面前說這些？
她頓住腳步，有些僵硬地回頭，原野不緊不慢地捧了水將臉上殘留的泡沫洗凈，拿起她早上用過的那塊毛巾，將臉上的水漬擦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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